幽情壯彩的“灰箱”

祖慰

　　我在看郭怡孮的畫前就在想：一位充滿著力和體積感的山東大漢，畫那些花花草草，豈不有點陰陽失調？誰知，一展開畫卷卻襲來明麗的壯彩化了的幽情，而不是千年婉約的花卉。不再是文人畫的陰柔的折枝小品，而是透著大自然山野之氣的花團錦簇。在這裏陰柔陽剛兼具為“色和體的交响”。

　　我忽然覺得，這些花卉之語在告訴我現代控制論理論：完全確知的系統謂“白箱”，完全不知的系統謂“黑箱”，介乎這兩者之間是“灰箱”； 郭怡孮十年苦心孤詣，正是在打開花鳥畫的“灰箱”。

　　達·芬奇畫蒙娜麗莎時，其著色用光都在於突出最美的臉和手，表達出畫家對美的精微感覺。人類的文明度寓於精緻的感覺之中。郭怡孮以工筆和寫意為兩極，求索仲介態的“灰箱”；以精緻的工筆繪如美人明眸的花蕊，烘托的枝葉與背景，則以寫意表現，兩者化合成既似又不似、既認真又不認真的新的花鳥畫程式。

　　大地上有了花，才有了地上的彩霞和極光。雖然郭怡孮認為中國文人畫在赭色和花青兩色的開掘上對色彩學有獨特的貢獻，但是整個中國畫偏重墨趣而忽視色彩學的研究。他在始於中國唐朝的李思訓的重彩和王洽的潑墨中間，獨啟“灰箱”；互用植物性的透明色和礦物性的不透明色；常以勾勒、勾填、重彩顯現細部，與潑墨布成體式，如此色彩與墨華的輝映，獲得了色彩的濃麗、水墨的氤氳、潑墨的氣勢磅礴、工筆的缜密瑰麗等獨特的畫面效果。

　　為求幽情的壯彩，郭怡孮刻意將花卉作平面處理，但是他還追求幽微的空間層次。這就逼他向自己提出另一個“灰箱”的問題：將坡石水口、遠峰近岸嵌入爛漫花鳥畫的夾縫中，謂之“掏孔做遠”，近取景，遠取勢，表現出兩三個空間層次來；也就是尋求山水畫與花鳥畫兩極間的豐富的仲介。因此，他的花鳥畫特別營造出一種版畫味強的十分明快的新程式。

　　現代控制理論中的灰色系統理論是國人鄧聚龍教授創立的；花鳥畫中的三個“灰箱”是中國的郭怡孮教授啟開的。中國傳統文化使中國人在整體架構中的“灰色地帶”，表現出得“祖”獨厚的高智商。

　　
　　　　　　　　祖慰《幽情壯彩的“灰箱”――訪著名花鳥畫家郭怡孮》，節選自《欧洲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