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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忆郭味蕖老师
·作者:李 燕
·发布人:管理员
·日期:2010-10-13

忆郭味蕖老师

李  燕

  为纪念郭味蕖老师诞辰九十周年,有关部门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和中国美术馆分别举办了纪念会和艺术大展,到场领导同志和美术界等人士甚众,堪谓隆重、圆满、成功。我作为郭先生的一名学生,既备感欣慰,也为郭先生未能赶上亲自享此殊荣而深憾不已。

  六十年代初,中央美院中国画系要成立花鸟画科,亟缺师资。先父苦禅老人向叶浅予主任谈及“味蕖可是把手!他现在徐院长(悲鸿)纪念馆工作,不妨问问徐夫人……”不久,在徐夫人廖静文馆长支持下郭先生顺利调到美院任教。一天他兴冲冲来到我家,谈及此事的同时送来一部他的著作《宋元明清书画家年表》,连连说:“请多指教!”先父笑了:“我指教什么?是你指教我——有不明白的古人事,好请教你的书呀!”此间,先父叫我称呼他“郭叔叔”。

  1961年我考进了中国画系花鸟科,“郭叔叔”就成了郭老师。不久他又担任了花鸟科主任,已在国画界颇具名声,却不善于摆架子,在有些非应景不可的场合,他往往显得不太自在,甚至笑得“难以到位”。可是,一旦谈起学术来,画到得意时,却乐得面如童子,而笑声却似丹田发出,这种纯真又深沉的笑,如今似乎很少见闻了!郭老师浓眉大眼,瞪目尤显其大,但不瞪学生,只是在写生的时候,恨不得把眼前的一草一木的微妙之美,都“瞪”下来!

  郭老师半百逾五岁的年岁,以文人的身子骨儿,还要亲自带我们这些十八、九上下的学生到山村去实习:一块儿参加农民的劳动,一起睡大炕,吃一样定量的粗粮饭食。他又管教学又管生活纪律。他强调到大自然中去画画,反对因循临摹,便以身教为先,往往写生作品比学生作业还多。

  郭老师教学严肃认真却不令人生畏,因为他不时穿插即兴谈笑,而谈的全是学生应该知道的学问,如诗、文、画论和画史的内容,半点儿粗俗玩意儿也没有。有一次在香山写生,傍晚,他召集大家聚在眼镜湖边的老松林里,听着淙淙流水,开了业务总结会。正讨论,一轮圆月从云间露出。郭老师立即打断了讨论,指天笑问:“‘明月松间照’谁的诗?”学生立答:“王维的!‘清泉石上流’……”郭老师会心而笑,笑得那么满意。

  郭老师正是以传统文化人的气质投入到大自然中去,把小写意与工笔重彩等传统技法融为一体,并与山水画相结合,独创一格。此类力作一经展出于当时的“国画中心”——北海公园的画舫斋,立即得到了同仁们的青睐,随即出现在《美术》等报刊之上,今天看来,郭老师实在是一位开我国花鸟画一代新风者也。

  一个人的收藏爱好,也可以让人们从一个侧面窥知他的文化修养如何。如今,见有附庸风雅者所玩儿的,恰如老北京那句俏皮话:“什么人玩儿什么鸟儿,武大郎玩儿夜猫子。”郭老师可不然,他收藏的字画多在石涛山水和陈老莲人物的档次上。有一回我去郭老师家拜访,他指着几上一件青铜器问我:“你看这是什么?”我说:“像是春秋时代某个小国的鼎吧!够上‘瓜皮绿’了,恐非您家难有吧!”(我当时疑之系郭夫人陈君绮家传之物。因陈乃大收藏家陈介祺的元孙女。现藏台湾故宫博物院的传国第一重器毛公鼎曾系他家之物,何况此尊小鼎呢!)老师一听,开怀畅笑不已,满面红光!跟着又取出一件印拓给我看,我说:“十足的汉印!可怪了,怎么会是您的名字?”郭老师似乎故作神秘地说:“这是我的篆刻作品。”此时我才明白,他笔下的“金石味”是从何而来的,也渐渐理解到,什么“俗题材”、“小场景”到了他的笔下,他能让雅俗共赏又别开生面。

  郭老师,这样一位有人格有学问有天职之心有影响于画坛的人,这样一位为探索中国现代花鸟画教学体系,而功不可没的人,却在1966年的“文革”浩劫中突然被打成了“牛鬼蛇神”。他那书生的身体正日渐衰瘦:一条腿细一条腿粗——浮肿现象,还得每天同先父苦禅老人等“反动学术权威”们扫地、干杂役……有一天轮到他们挨批斗,都被拉来当众排成一行,惟郭老师站立不稳,有一“造反派”发现,大叫:“搬个板凳来!照顾照顾郭味蕖!”郭老师此刻竟书生气十足地信以为真,蹒跚趋前,坐了下来。“造反派”大怒:“嘿!你他妈的真会享福呀!老东西,谁叫你坐着的?给我跪上去!”只见郭老师极其不安地把肿腿“搬”上凳去……这四寸多宽的条凳,要叫好腿人跪又谈何容易?他一双病腿又如何应付?他几乎要栽下来,神色惶恐,拼命用双手扳着凳子沿儿……时至今日犹历历在目一般!

  郭老师的处境决定了他的寿命。他并未患染任何不治之症,然而,仅仅岁至六十有三就在他家乡潍坊的小居中陪伴着他未完成的书稿画稿和笔墨,静静地离开了人寰。

  郭老师到去世之日,所得“职称”还仅仅是“讲师”而已。然而,在那些胸无点墨技能苍白却娴于托靠权钱与“关系”谋得学术职衔的人面前,我的郭老师益显无比高大!这不禁使我想起了法国著名戏剧家莫里哀,他生前所在的法兰西文学院,一直未给他“院士”的职称,但在他去世后,却得到了世人的崇高评价。于是,在隆重纪念他的日子里,法兰西文学院也意味深长地表态道:“莫里哀先生的荣誉中什么都不缺少,而在荣誉中缺少什么的却是我们自己。”

                                一九九八年秋月于京华禅易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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